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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、龜山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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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凝紫並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,但是提到自己名字的由來,她不由得想起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師父師叔,心情隨之低落。

蘇櫻見她只提師父師叔,未曾提及父母,思及自己也是從小被義父養大,不免對江凝紫又多了些親近。

“我也是不曾見過我父母。”蘇櫻拉著江凝紫的手,輕輕撫著,“一直被我義父養著。”

見美人一臉愁思,江凝紫安慰道:“想來你義父對你不錯。”

畢竟錦衣華服在身,身體也很康健。

蘇櫻低頭垂淚,“不,並不是這樣。他……”

想起義父的姿容作態,蘇櫻不願在江凝紫面前描述他種種,只覺得會汙了她的耳朵。

“他曾欺辱你?”見她這幅模樣,江凝紫心中警鈴大作。

義父欺辱義女的事情,雖然不多見,也並不是沒有。江凝紫的師門中就有這樣的可憐女子。雖然那惡人得到了懲治,但受過的傷怎麽都有一道疤在那。

蘇櫻搖搖頭,“沒有,他對我很好,幾乎事事順著我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……”江凝紫說了幾個字,便停住不語。

有些苦楚是難以描述的,她又何必刨根究底。

蘇櫻用指腹抹去臉上的淚水,漂亮的臉上多了幾道黑印。

江凝紫見狀便用水囊裏的水沾濕手帕,彎腰幫蘇櫻把臉擦幹凈。

蘇櫻坐在原地,呆呆地看著江凝紫動作,直到她直起身子,才露出笑容,“謝謝江姑娘!”

望著日頭算了時間,蘇櫻握著江凝紫的手腕試圖站起身子,不小心牽動了腿上的傷口,再次跌坐到山石上,眉頭輕蹙,“我怕是趕不回去了。”

“很著急嗎?”江凝紫蹲下來,檢查蘇櫻的傷口是否因此裂開。

幸好江凝紫這方面經驗豐富,包得非常嚴實,沒有新的血液流出。

蘇櫻點點頭,“義父要求我每隔兩三日必須見他一面。我不會武功,走到這裏已耗費了一天的時間,明天必須要見他一面。”

江凝紫清早從李家村出發,先是找到了發現李山的深坑,再是跟著小麋鹿去了山崖,又順著山壁尋找朱果。等她為受傷的蘇櫻處理好傷口,日已西垂了。

蘇櫻若是不能及時見到她義父會遭遇何事,江凝紫無法預測,想來不會是什麽好事。

對不會武功的人來說,山路難走,但對江凝紫來說,在這山間趕路並非難事。總歸她沒什麽事,送蘇櫻一程也無妨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江凝紫說。

“可是……”蘇櫻看了一眼江凝紫,面露難色,支吾道,“我比你高了些。”

說完,她便紅了臉,對兩人身型上的差距有些不好意思。

蘇櫻被她義父養得很好,和江凝紫差不多的年紀,比她高了大半個頭,身材也玲瓏有致得多。

以江凝紫的身型,想要抱著蘇櫻趕路確實有些困難。剛才淩空接住她是迫不得已,真要這樣趕路並不方便。

將她們二人的藥簍用麻繩系到一起,江凝紫蹲下身子,示意蘇櫻趴上來,“上來吧,我背你回去。”

蘇櫻看向江凝紫的後背,上面有一道約一尺長的血痕濕了她的外衫。

蘇穎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她們一同下落時的那些枝節橫生的樹木。

她的手臂上也有被樹枝戳到的擦傷,但是一直有江凝紫護著她,她並沒有因此受多大的傷。

輕輕地貼著江凝紫的後背,蘇櫻的雙腳離地,被江凝紫背了起來。

一手拎著藥簍,一手背到後面護住蘇櫻,江凝紫按照蘇櫻的指點,運轉輕功飛在這山林之間。

蘇櫻趴在江凝紫身上,之前被毒蛇咬到腦袋昏沈,她沒有發覺,這小小的身軀竟有這麽大的力量,並不寬闊的後背,卻讓人無比的安心。

她飛得這麽快、這麽穩當,蘇櫻回想自己見過的那些習武之人,有比她的輕功更好的嗎?

好像除了從沒在她面前施展過輕功的義父,沒有誰了。

蘇櫻不知道將江凝紫引回自己的住處這件事是對是錯,她只知道自己想多留她一會兒。沒想到,她還沒用任何的心機手段,只是在江凝紫面前沒站穩,她便主動提出要將她送回家。

在天黑之前,江凝紫成功地將蘇櫻送回了她的住處。

在龜山中轉了幾天的江凝紫,在見到蘇櫻住處的時候,不覺有些驚嘆。

龜山之中竟有如此幽谷,天色雖暗,仍可見遍地鮮花,幾只貪香的蝴蝶在其中飛舞。遠處有亭臺樓閣隱約可見,潺潺流水依稀可聞。

蘇櫻的房間便在樓閣之上,屋中有一張舒舒服服的床榻,隔間還引有溫泉。

回到住處,好客的主人建議旅途勞累的客人享用溫泉,卻遭到了拒絕。

蘇櫻也不惱,手指輕輕點著江凝紫的後背,柔聲道:“你的後背有傷,需要清洗一下,好讓我為你傷藥。”

她自然是懂醫術的,不然也不去摘那朱果試圖制藥。

用清水簡單梳洗自己的江凝紫解了中衣請蘇櫻為自己上藥。

感受蘇櫻的指尖在後背傷口塗藥的江凝紫,扶著自己散開的頭發道:“感覺我給你處理傷口是在班門弄斧。”

江凝紫的醫術還沒有學精,但不影響她有一雙辨別他人醫術的眼睛。

蘇櫻的醫術,在江凝紫看來,應當和西門吹雪在一個層次,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高度。

“不會呀,”蘇櫻道,“你給的解毒丸很有效。何況我也不會用內力逼毒。”

“沒有內力可以用沒有內力的方法。”江凝紫內力有時候確實可以使治病救人變得方便,但它並不是大夫的必需品。

“話是這麽說,”蘇櫻用幹凈地紗布為江凝紫裹好傷口,“那江姑娘願意跟我學學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是如何治病的嗎?”

“不用了。”江凝紫拒絕。

蘇櫻這樣的大夫主動提出教人,這樣的機會江凝紫自然心動,只是她覺得蘇櫻有些熱情過頭了。

如果是因為她救了她,江凝紫覺得不至於。反正身上還背著西門吹雪的救命之恩的她,對西門吹雪做不來這麽熱情的事。

“我這裏只有一張床,江姑娘可願與我同睡?”處理好傷口,換了身幹凈的絲綢中衣,蘇櫻翹著受傷的小腿,邀請江凝紫。

江凝紫對女子多有耐心,卻不是沒有防人之心。

此刻,她已對蘇櫻生了警惕之心。

行走江湖久了的人都知道,越是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人,往往越是可怕。

比如,女人、小孩、老人,還有看起來慈和、憨厚的中年男子。

對著窗口席地而坐,江凝紫拒絕了蘇櫻的好意,“多謝蘇姑娘招待,這樣就已經很好了。”

來時她看見入口處有一間大屋子,裏面不知道是否有床鋪可以供她休息。但是作為一個訪客,主人不提,她也不必多問。

蘇櫻雖說明日才需要去見那位令她害怕的義父,聽她所言,這位義父的住處離這裏並不遙遠。他想來這裏,其實隨時都能來。有她在這裏,這個可憐的姑娘也能安全些。

若是他們對她有加害之心……

不會武功的蘇櫻也是個極好的人質。

江凝紫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,只願蘇櫻真的是個好姑娘。

躺在床上,想起明天又要見到義父,蘇櫻的牙齒不受控制得顫抖,“江姑娘,你睡了嗎?”

閉目養神的江凝紫道:“沒有。”

“我睡不著,”蘇櫻睜著眼睛望著床帳,“平日我想要什麽,只要開口,義父都會讓人給我尋來。”

江凝紫不說話,在她看來,這種要什麽都有人送到眼前的生活,實則令人欣羨。她七八歲的時候也想過這樣的生活。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習慣了想要什麽就自己爭取。

聽不到江凝紫的回應,蘇櫻繼續解釋自己的舉動說:“朱果是我尋了很久才找到具體的位置,偷偷去采的,我不想別人知道。因為我想逃走,我想過自由的生活。”

“然而這是不被你義父允許的,是嗎?”江凝紫睜開眼睛。

一輪斜月掛在窗前,為屋子蒙上一層薄紗。江凝紫的眼睛也變得有些模糊,側過頭的蘇櫻看不清她的眼神。

“是的,”蘇櫻道,“他想把我養成另一個人,一個他求而不得的人。”

“替身。”江凝紫準確概括出蘇櫻現在的身份。

見識的多了,就發現人們求而不得只會做這麽幾種事情。

想來蘇櫻的義父現在對她這個替代品仍然很滿意。

以蘇櫻對她義父的描述,如果他對她不滿意,大概率迎接她的是死亡,而不是自由。

“需要我幫你嗎?”蘇櫻的話都到這裏了,江凝紫便直接問了,這種忙,她總是樂意的。

蘇櫻默默搖頭,“不用。”

以江凝紫的輕功,帶她離開這裏容易,可是後面呢?

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十二星相,豈是能夠輕易擺脫的?

蘇櫻的拒絕,在江凝紫的預料之中,畢竟她的義父在物質上對她能稱得上極好,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放棄這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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